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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九八五年的正月,到處都灑滿著著喜氣洋洋。

母親感覺有些陣痛,估計是要生瞭。趕忙讓父親到對面山頂的外婆傢去通知這個消息,外婆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產婆。父親不敢耽誤半分鐘,這雖然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但是比哥哥出生時還要緊張激動。外婆裹著小腳,走起路來一陣風。折騰到天剛蒙蒙亮,一聲清脆有力的嬰兒啼哭劃破瞭天邊的一道光芒。聽這哭聲就知道這孩子肯定倔強,婆嘀咕瞭一句。是個女兒,呵呵!遂瞭全傢人的心願。這是冒著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險才得來的寶貝啊,就在去年的臘月二十七隊上的婦聯主任還來做工作讓拿掉這個孩子呢。擔心這個傢境實在是窘迫,難以養活這倆孩子。今天是正月初七,過瞭僅僅十天功夫,這孩子估計是怕婦聯主任再次登門要她的命呢。這會兒大傢都盡情地樂呵吧。

就因為你是傢裡的老小麼?任性到瞭極點。半夜三更哭著鬧著不睡覺,喂奶也不吃,父親把他摟在懷裡來回晃悠著也不管用。婆說傢裡肯定有邪氣,孩子害怕所以一直哭。第二天就請來陰陽先生給治治,以為這樣就能讓大人孩子睡個安穩覺,殊不知這招根本不管用。對於這個小傢夥擾亂夜的寧靜問題,全傢人是又恨又愛。這樣夜晚大哭白天酣睡的日子持續瞭整整三個多月,父親的生物鐘也跟著亂瞭三個月,他從來沒表現出一點厭煩的情緒。該給孩子取個名字瞭吧?整天“女兒女兒”地叫著,回頭大夥以為這就是孩子的名字瞭呢。就叫燕兒,和燕子一樣勤勞堅強、自由自在。對,就是它瞭!

燕兒的出生似乎搶占瞭太多本屬於哥哥的愛,沒關系的,男子漢嗎就得學會忍讓和承受。每天放學回來前邊走的是一群羊,背上就是妹妹。雖然妹妹嬌小,但他也隻是個比妹妹大五歲的孩子而已。給妹妹摘野果子吃,給她采摘花花草草,兄妹倆倒也融洽,也許哥哥知道妹妹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本來就比他重一些,隻有婆一人對他疼愛有加。胡傢的命根子呢,傳宗接代續香火就得靠他瞭。

這個年代農村沒有上幼兒園這一說法,一晃就是六歲瞭,不能再整天和泥巴石頭溪水為伴瞭。和鄰居傢比她大一歲的金葉一起去學校報名準備讀書。說起她這個發小,命運實在是太過坎坷。剛出生一月不到母親病逝,是奶奶喂著米糊勉強生存下來,父親雖然年輕但眼睛不好使,更不知道如何去照顧一個小女孩兒瞭。金葉每天都和她一起玩,天黑的時候總是被奶奶爸爸叔叔小姑罵著回去的,倆人可以用形影不離來形容。現在相約著一起走進校門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兒。老師把戶口本翻開看瞭看,金葉可以入學,燕兒年齡不夠,等到下一年再來報名。燕兒一路哭著回傢的,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傷心,她雖然還不知道學校究竟有多神奇,但看著別的小夥伴能上學就覺得特別羨慕。父母親的安慰根本減輕不瞭她的傷心,在這之前她還沒有受過如此大的打擊,總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金葉每天放學回來還是會找她玩,隻是每次都要被老師扣留著補做習題背課文之類的。一年下來也不能順利升到二年級,於是倆女孩又能一起形影不離瞭。每天清晨不用父母叫著起床,早早的起來讓母親給紮好倆小辮,給哥哥準備的幹糧分她一份。哥哥已經住校瞭,每周除瞭要背書本以外,還要背上幾斤玉米珍兒,一罐酸菜,還有用稱稱過的二斤饃片。每天燕兒都會把“幹糧”分給金葉一點兒,偶爾金葉拿瞭吃的必定少不瞭她的。這燕兒的腦瓜子就是靈,讀瞭半學期考瞭雙百,把那些留瞭級的全部比下去。一張獎狀一支鉛筆給瞭她極大的滿足感,也讓全傢的嘴又一次樂呵瞭,尤其是父親。隻要她提出的條件父親一一應允,另外再給些嘉獎。這年頭的兩元零花錢對於小孩子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拿著父親給的兩元錢都不知道放哪裡才算安全。她把這個喜訊告訴哥哥,這讓哥哥羨慕不已。住校的生活實在是艱苦,上頓下頓都是玉米粥就著酸菜,零花錢更是不敢奢望的。因為他腦子笨學習成績又不好,所以也不敢開口問父母要錢。看著哥哥的目光,突然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大姐姐,她有一種強烈的來愛護他的欲望。想都沒有想就把這兩元錢偷偷地塞給哥哥讓他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哥哥覺得很意外,但還是把錢收下瞭,給她承諾下個周回來給她帶幾個彩色氣球。他們這一秘密行動被父親知道瞭,吼瞭哥哥一頓,把錢又給要瞭回來,後來也不知道這第一筆獎金究竟是怎麼花掉的。

燕兒一直都讓人那麼驕傲,第一名好像就是為她而生,誰也別想奪走。若是遇上大一點的文藝活動,唱歌跳舞必定是她領頭。大傢都在議論著要是按照這樣發展下去,窮山溝看來是要飛出一隻金鳳凰嘍,胡傢的祖墳長出彎彎樹瞭。父母雖然不想炫耀,但心裡肯定也是這樣期盼的。從五年級開始她就要和哥哥一樣過住校的生活瞭,可她的待遇和哥哥的待遇是有天壤之別的。父親把一學期的柴給學校食堂挑瞭去,玉米珍兒一次性交上幾十斤,這樣每周就減輕瞭她的負重。隻管背上書本,菜,還有她隨便裝多少的饃片,另外每周多多少少都有些零花錢。這年夏季雨水格外的多,成熟的麥子來不及收割就癱瘓在黃土地裡瞭。為瞭生活不得不將這長出芽兒的麥子磨成面粉,蒸出來的饃饃顏色烏青,咬一口能把牙齒拔瞭去,還夾雜些許甜味。同學們都是吃著這樣的幹糧,而燕兒背的卻是白白的饃片。那是父親專門掏錢買的面粉蒸的饃饃,不是燕兒太過嬌氣,是父母親壓根就不讓她吃這個苦。依然給父母長臉的燕兒一直很努力地學習,乖乖地聽老師的話,每個周末早早地來到學校幫班主任陳老師打開水。陳老師瘦瘦高高的,一撮小胡須是明顯的標志,平時不茍言笑,教這幫孩子語文,對這個小姑娘也是格外照顧。作文課上以“我的-----”為題,要求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寫一篇文章。燕兒想也沒想就擬好瞭題目------我的父親。

當大傢都在談論自己的父親時,我的心裡總有一絲絲疼痛。我也有一個愛我疼我的父親,可是我的父親卻和他們的父親又不一樣。因為我的父親是殘疾人,他沒有健全的體格,洗臉擰毛巾擠牙膏刷牙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對於他卻很復雜,因為他隻有一隻手。我從來也沒有去追問過父親的左手是怎麼沒有的,可能是從一出生見他這個樣子已經習慣瞭的緣故吧。別人看他的目光是憐憫是同情,我看他總是崇拜和熱愛。偶爾會聽到長者提起一些關於父親的事情。那時還是集體大生產,土地沒有分包到戶呢。父親還是二十多歲的健壯小夥子,和母親的婚事剛剛定下來,每天都要去勞動掙工分養活婆爺還有小姑們。這天隊裡要求去石板廠放炮炸一些石板出來,父親的噩夢來瞭。沒有及時躲過石料的威力,加上醫學條件落後,隻有選擇鋸掉左臂。七大姑八大姨都勸說母親退婚,隻有外婆斬釘截鐵的說瞭一句,都是大人瞭,說出去的話就得照做,就算他殘瞭這婚也必須結。難以想象父母親的結合是他們之間真的有至死不渝的愛情還是外婆的包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父親染上瞭酗酒這個惡習。每天都要喝酒,喝完以後嘮嘮叨叨個沒完,更讓人害怕的時候是莫名其妙發火摔東西,和母親吵得不可開交。他們每次吵架我都像是一頭受瞭驚的小鹿,躲在拐角不敢出大氣。我總是在想,我要快快長大,我要早一天離開這個充滿火藥味的傢庭。即使他們再怎麼吵,父親對我的疼愛一點也沒有減少,後來我知道幾次吵架的原因是母親覺得父親溺愛我冷落瞭哥哥。

父親是個要強的人,莊傢農活一樣也不會幹的比別人傢差。地裡的土刨瞭又刨,就如一床柔軟的棉被蓋在幼苗身上。道場邊碼著整整齊齊的幹柴,粗細長短井然有序。幾隻小羊也在努力長膘,時不時在他面前來回蹭著。這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講是再也普通不過的日子罷瞭,難以想象他要付出多少比常人還要多的汗水和艱辛。每次晚飯過後我們坐在門前那棵枝繁葉茂的泡桐樹下,給父親捶背是必不可少的一課。父親說等我長大瞭,就把這棵泡桐樹砍下來給我做幾件陪嫁。我樂瞭,攢足瞭勁兒揮著拳頭來回捶的咚咚作響,問他疼不?父親說再使點勁兒,直到我胳膊酸的抬不起來才作罷。如果這樣能減少父親腰背的疼痛,我願意每晚修上這一課。

父親,別人都把父親叫爸爸,感覺親熱有加,為什麼你教我們喊你“大”?一聲聲“大”回蕩在山谷裡田地間夜空中。你就如門前的那棵泡桐樹永遠也不能停下生長的腳步,罩著我,愛意濃濃!

不是很會赤裸裸地表達自己的情感,這一次算是從心底發出瞭對父親的呼喚。眼看著就小學畢業瞭,父親突然笑著對燕兒說:“你讀完瞭小學會寫會認一些字瞭,不用再繼續上學瞭,讀的書再多也沒有多大用處,幹脆回傢多放幾隻羊得瞭。”這無疑是晴天霹靂,燕兒一口回絕,我還想繼續讀初中,隔閡從此悄悄產生。燕兒心裡一直有一個當老師的夢想,站在三尺講臺神采飛揚,盡情地揮灑自己的才華。若果現在就和金葉一樣輟學整天與牛羊打交道,這個夢想真就是一夢想而已,想到這些心底暗暗地恨透瞭父親。此時哥哥早已輟學外出打工,哥哥不想再餓著肚子讀書,不想再為要幾塊零錢而頂水盆挨打瞭,瞧瞧自己滿身補丁的衣褲,怎麼也融入不瞭班級中去,不如早早地出門自己掙錢自己花。對於妹妹,他總是疼愛有加,每年臘月都眼巴巴地望著門前的公路,看有沒有哥哥從車上走下來背著大包小包的身影,必定又給她帶回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以及從來沒有見過的零食。燕兒將父親不讓讀書的事情告訴哥哥,哥哥顯得很平靜,淡淡的說瞭一句:“你不要管他,隻要你想讀,我來供你!”此時的感激難以言表。

如願來到蜀河初中報道。天啊,這裡的校園這麼大,一會兒還找不到出口瞭呢。看看那些穿著花花綠綠的街上的孩子們多麼的耀武揚威,好像這裡就隻屬於他們似得。默默地找到最後一排一個座位坐下來,滿心期待新老師的面孔。這時走進來一位女老師,姣好的面容,頭發披肩,舉手投足間幹脆利落。往講臺上一站,嘰裡呱啦說瞭一大堆很奇怪的話,聽不懂!這就是英語老師王忠麗。她將剛才說的翻譯瞭一遍,提出瞭要求和希望,直到現在都依然很清晰地記著她在黑板上寫下的一句話:Nothingisdifficult,ifyouputallyourheartintoit“.一直把這句話也作為座右銘激勵自己。是的,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盡管很用心的去聽去學,可還是搞不懂26個字母組合在一起的原理。王老師是縣級優秀教師,她的嚴厲在學校也是出瞭名的。她問一句:“Whereareyou?"此時燕兒腦海裡一片空白,嘴巴張瞭半天也不知如何作答。“啪”的一聲王老師手裡握的教科書已落至燕兒的腦門兒,不知道是疼還是害怕,滿臉通紅,依然想不出“Iamhere"這三個單詞。強烈的自尊心在膨脹,當著全班50多人挨瞭老師的打,這是多大的恥辱,到底是林子大瞭,優秀的學生比比皆是。如果不加把暗勁兒,都不知道如何給哥哥一個交代瞭。他還是個未成年呢,整天在工地給人遞磚提灰,每一分錢都是汗水淚水浸透的。想到這些,一股沖上去的力量油然而生。期中測試燕兒的英語成績班級第一年級第三,這讓王老師和同學們都很意外。馬上組織全體學生召開半學期總結小會,王老師把燕兒拉倒講臺前,隆重地給大傢介紹瞭一番:SheisinclassthreeGreadone,hernameisHuxiushan.youareverygood,congratulations

toyou!Comeon!"這次燕兒的臉更紅瞭,頭低的下下的,她知道自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來與這麼多雙眼睛對視。

下一節就是數學課瞭,讓人頭疼的科目。腦子一片混亂,整天求證啊求證,到底是有什麼作用,燕兒的夢想就是當個語文老師就好。數學老師是個河南女人,個子不高,眼鏡後面的目光能穿到你的骨髓裡。又在用她那又細又尖的聲音在給同學們洗腦。我實話告訴你們街上住的這些娃娃啊,你們得努力學習考高中考大學。你們不比人傢農村娃娃,上完初中回傢有地種有牲畜喂,結婚生個娃兒過一輩子。你們街上的娃娃如果不上大學回來幹嘛?都去擺個小攤做生意?所以說你們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燕兒在心底罵瞭一句勢利眼,還嫌貧愛富呢,農村娃咋啦?還不是照樣有出息的嗎。先是對數學老師反感,由此引發對數學課反感,理所當然數學成績一落千丈。這時數學老師又發話瞭,光英語成績好有什麼用?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英語學得好還能當個翻譯出國去,這不是明顯在諷刺嗎?偏科學生的日子難過啊。

每個周都要翻一座大山在學校和傢之間來回跑,不管是炎炎烈日還是狂風暴雨,不會多給一元錢搭個面包車。父親酗酒越來越厲害,以前是和母親吵,現在又把矛頭指向燕兒。看你能念出個什麼名堂?到頭來還不是照樣回來種地,現在回來還能省幾個錢。恐懼怨恨一次又一次襲上心頭,每逢周末放學回傢對別的同學來說是高興的事兒,對於她是折磨。不想跨進這個傢門,可是又能到哪裡去呢?母親含著淚對別人訴說:我傢女子學的每一個字都是從脊梁骨下去的,她大處處難為這娃兒,可惜我也沒有能力給她提供更好的條件。父親越是說風涼話,她越是將全部精力用在學習上。哥哥每學期都會按時給寄學費回來,他總是沉默寡言。聽母親說哥哥內向的性格多半是父親造成的,他的童年總是在恐懼中度過。每次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女子想讀到什麼時候我就供到什麼時候。他也和長者一樣稱呼妹妹女子,很少直呼其名。

如果真有命運這一說,這一次中考就是命運在故意捉弄著燕兒,離錄取分數差瞭6分,屬於二類錄取。可是燕兒感覺自己已經使出瞭全部的勁兒,她隻有這麼多的能量,發揮到極致瞭,無憾無悔!想讀高中也不是不可以,多交一部分錢就能搞定。望著錄取書沒有驚喜沒有期望,隻能默默地看著。給哥哥打瞭一個傳呼,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辦。哥哥初中都沒有畢業,當然拿不定這個主意。最後隻撂瞭一句話,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糾結瞭一個暑假,看著別人都有著落,突然間很失落,一個無傢可歸的孩子在漫無邊際的沙漠裡行走,夜總是那麼長那麼黑,找不到出口。饑餓和口渴根本摧殘不瞭意志,沒有一人給指明方向才是寒心。

這天她偷偷跟母親商量著,要不去讀個三年技校也行,學點什麼技能,剛好等到十八歲就可以外出打工瞭。母親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沉默算是給瞭答案。翻出來一床新被面,縫好被子,又做瞭一雙新佈鞋裝進行囊。

第一次坐上瞭火車,“嗚”的一聲鉆進隧道沒瞭蹤影,興奮,激動,期許。不知道還有多少新奇的人和事在等待著她。燕兒將要去一個叫安康的城市,據說安康很大車多灰塵多小偷也多,她把整百的票子裹在被子裡,口袋隻裝著幾塊零錢。學校早已派車在出站口等著迎接新同學,此時一雙眼睛是不夠用的。霓虹燈五顏六色,車流不息,超市商店賓館一個連著一個,櫥窗展示的那些洋玩意兒不知道是吃的還是用的,瞧那些姑娘還是大姐們穿衣搭配是多麼的協調,總之很時尚很潮流。想象以後都要慢慢跟隨這個城市的腳步,融入一個新的生活環境,心情澎湃著。在新宿舍住的第一夜徹底失眠瞭。

學校都開學幾個周瞭,聽同學們說軍訓時很辛苦,教官是一名武警官兵,從來都不會笑,一張口就能震住所有的學生。軍訓唯一改變的是皮膚黑瞭,意志力不是一時半會能磨練的堅強的。燕兒一個熟人也沒有,隻是默默地聽大夥兒議論著。和剛進初中時一樣在教室最後一排選瞭一個座位坐下來。這個班級有60多人,來自各個縣區,最遠的是來自漢中的。各地方言也在這裡聚會瞭,偶爾聽懂瞭一句偶爾又不知所雲。班長是一位女同學,叫劉玲。長發飄飄至腰際以下,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還有小小的酒窩,和她的名字真的是相呼應,聰明伶俐。她把燕兒拉到講臺上讓大傢鼓掌歡迎新同學的到來,介紹一下自己吧,新同學。燕兒的臉唰的一下紅瞭,下邊的同學也開始議論起哄瞭。想瞭半天終於開口瞭,我叫胡秀姍,古月胡,來自山清水秀的蜀河,姍姍雖然來校報到的有些遲,但我會加快步伐,早日融入這個集體中,請大傢多關照。班長又要求給大傢表演一個小節目,讓大傢有更多的瞭解。這次是真的難住她瞭,初中三年除瞭偶爾哼哼幾句以外,哪有農村娃上臺表演的機會?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不願意在蹦蹦跳跳之類的瞭。姍姍隻說瞭一句:我唯一的愛好就是學英語和寫作,不會其他的文藝表演。班長倒也善解人意,沒有繼續再要求瞭。

每年新同學入校,校園各學生社團組織就開始發掘潛在的力量,壯大自己的隊伍,這次也不例外。先是學生會,接二連三又是文藝團,文學社,書法協會等等,。那些介紹自己組織的同學個個都是人精兒,每一個組織都讓他們說的讓人動心,立即加入鍛煉的沖動。結合自己的特長,要麼選擇學生會要麼選擇文學社。認真書寫瞭兩份申請書遞交上去,迫切地等待答復。當大傢都入瞭自己愛好的社團參加層層面試與篩選時,還沒有人給姍姍伸出橄欖枝。她頓時心生羨慕,也有幾分懊惱。於是在周記中寫到:都說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雖然不是什麼千裡馬,可是連伯樂的面兒也見不著。在尋找陽光的日子裡,我要努力抬起頭,等待陽光親吻我的臉頰。估計是班主任批閱瞭周記以後給那些社團推薦瞭她,姍姍來遲的好消息蜂擁而至,她毅然選擇瞭興安文學社。這個社團總共有100多個愛好者,十幾個“領導者”,每學期都要出幾期校刊,舉辦各種與閱讀寫作有關的社交活動。就如一棵從石崖縫隙剛透出小腦袋的青草,那稚嫩的筆尖在方格裡翩然起舞,喜怒哀樂譜成一首首歡樂的樂章,暫時忘記一切煩惱和憂愁,盡情地撒野吧!

夏老師,她和其他老師有些不一樣,調皮的像個孩子。據說她已經30多歲瞭還是單身,有人說她屬於另類也有人說她是在等待遠方的愛人。這幫淘氣的孩子們和她就如兄弟姐妹般親熱,什麼事兒都找她訴說。不過夏老師教的科目著實讓大傢頭疼,盡管她口若懸河,聽不懂還是浪費啊。姍姍不怕,以前的底子在,加上夏老師營造著輕松搞笑的課堂氛圍,學起來aseasyasone。每次教學進行到一半時,就被夏老師點名瞭,阿姍,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啦!她很自信的站在講臺上給同學們讀單詞句子,輔導課後習題,儼然就是一老師。這時候MissXia就坐在學生席位,笑瞇瞇的看著她,遇到不會解答的馬上化解尷尬。每次結束夏老師都會說一句“loveyou,baby"逗得大傢哈哈笑。

僅僅半學期的時間,姍姍聽到的見到的感受到的實在是太多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圖書室或者教室裡單獨度過,不是她不合群,這時候同學們都知道她有獨處寫作的習慣,盡量不去打擾。她也有另外一美稱“開心果”,不管哪位同學不高興瞭,她都會以自己的幽默開導他們,直到笑瞭樂瞭為止。周末大傢都會去逛公園逛商場,大包小包買零食買衣服,她卻很少出去逛。更有甚者都有瞭小女友小男友一起膩歪呢,哪個十七八歲不是情竇初開?也算人之常情吧。你們慢慢談吧,我站在一邊看著就好。隔三差五都會給哥哥打電話匯報她的情況,這時候的父親似乎和她已經沒有半句共同語言瞭,除瞭冷嘲熱諷就是指桑罵槐。

暑假的天氣格外燥熱,每天都要和父母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鋤草放羊扛柴挑水樣樣都幹。鋤把鐮刀把那嬌嫩的雙手磨得起瞭大水泡,肩上扛的木頭壓得快要喘不過起氣,汗水鉆進眼睛辣的生疼,不能騰出手擦一把。這天母親沒有在傢,父親讓她燉個冬瓜湯,一刀下去冬瓜皮毫發無損,左手無名指削掉一塊,血流不止,鉆心的疼。但是她不敢告訴父親,怕父親會責罵她笨手笨腳。找瞭半天也沒有找到止疼藥,隻好扯下一片佈偷偷地用線纏住。吃完飯父親又讓她去拿鐮刀割玉米桿,這塊玉米林一眼望不到邊際,每割倒一顆指頭就會疼一次,她隻有在心裡盼望母親早點回來救她。見到母親時,委屈疼痛交加在一起化成兩行淚水不停地流。這時候她幾乎已經忘瞭自己還是個女孩兒。花季應該是美麗絢爛的,而她的花季總是有陰霾。忍不住父親莫名其妙的責罵瞭,帶上幾件衣服就去咸陽找哥哥。她也有所耳聞女孩單獨外出的危險,可此時隻想逃,沒有怕。哥哥委托一老鄉在火車站接瞭她,什麼也沒有多問,一有空閑時間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大街小巷逛個遍。隻要她目光在那些漂亮的衣服或鞋子上多停留幾秒,哥哥全部給買下來。烈日炙烤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兄妹倆偶爾說著笑著,前所未有的輕松。

大概騎瞭二十多分鐘,哥哥笑著說“你不能再胖瞭,要不然我就載不動你瞭”。這也到瞭他幹活的工地門前瞭,門口用鐵鏈拴著的大黑狗汪汪瞭幾聲,貌似在給熟人打招呼,給陌生人發出警告。對面走來一高個兒,姍姍把頭抬的很高,依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一臉壞笑給哥哥來瞭句“不錯啊,幾天沒見哪來一小妞?",哥哥正兒八經的介紹著,“這是我妹妹,親妹妹,再胡說掌你嘴!”。“你妹妹都長這麼大瞭啊?不好意思啊妹妹,誤會!”高個子連連致歉,三人一起回到瞭哥哥的住處。看樣子這高個子是經常來哥哥這裡,對這裡的一切熟悉的和他自個兒傢似得。倒茶切水果忙前忙後,搞得姍姍倒成瞭客人。哥哥叮囑他陪著妹妹一會兒,他得趕去上班瞭。

這時候才把高個兒的底細弄清楚。同鄉,和哥哥拜過把子,關系鐵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到外婆傢要從他們門前經過。她也有一妹妹,比他小十七八歲呢,更像是他的孩子。高個兒說他也是個怕學習的主兒,在部隊精彩瞭兩年。談吐幽默風趣,倒也有一股濃濃的書生氣。他們談過去談理想,談瞭很多各自的想法,臨別互相留瞭聯系方式,兩三米高的窗戶一竄沒瞭蹤影。還以為這是部隊呢,展示著他的功夫。

這也是姍姍到現在也無法忘記的一個人。如果說時間是一副治愈傷口的良藥,用瞭十三年的時間也治愈不瞭這個傷,疤痕更多的是隱隱在心裡作痛。高個子1.88米,進門都得稍微低著頭。開朗豁達,英俊瀟灑,這些詞語形容他都不是很恰當,總之就是很懂女孩的心思。他是姍姍的初戀,一戀就是三四年,從來沒有經歷和其他情侶一樣的合合分分。買通瞭宿舍的另外五個姐妹,時不時來個驚喜,逗得姐妹們嘴巴成o型。他給姍姍許瞭一個承諾:五年之內帶她去看海!這個浪漫而富有詩情畫意的承諾最終也沒有實現。他們分手原因很簡單,姍姍的父親給瞭一個選擇,要麼認他還是父親,要麼馬上停止學業隨他遠走高飛。這一段戀情在平靜中夭折瞭,沒有去責怪誰,沒有糾纏不休,唯獨眼淚模糊瞭整個天空。後來聽母親說高個子找瞭個外地女孩迅速完瞭婚,結婚當天鞭炮震耳欲聾,場面很熱鬧。也就從這時候起劉若英的歌曲被姍姍播放瞭一遍又一遍也覺得聽不夠,她是用這樣的方式麻醉自己呢,也算紀念這份青澀而刻骨銘心的愛情。

她在日記裡寫到:別人是畢業就分手,我是分瞭手才能畢業。從來沒有給父親提起過我的校園生活,這幾年在這兒留下的回憶值得一輩子去回味。我找到瞭自信與恒心,又一次找到瞭夢想起航的支點。我認真修完32門學科,順利通過大專學歷文憑考試。雖然趕畢業前隻有三位同學拿到瞭畢業證,但是我們一起流過的汗水是一樣多的,我也是比他們幸運瞭一點點而已。冬天我們總是比賽誰能在清晨五點準時到教室,背誦馬克思主義哲學、三個代表之類的知識點。我也過瞭一把當“領導”的癮,文學社社長兼職英語協會的會長。每天都是忙忙碌碌,極大的滿足感包圍著我。有時候也感覺自己很假,因為全校師生都記著我的面孔,生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時刻在註意自己的形象。可能大傢想象不到我這般努力就是一種叛逆報復的心裡,沒人知道我是受著怎樣的傢庭氛圍熏陶成長的。笑容中總有幾分苦澀,純真中總有幾分缺憾。突然有點想媽媽瞭,一個缺乏主見忍氣吞聲愛打小算盤的農村傢庭主婦,她包攬瞭全部傢務和大部分手腳活,整天馬不停蹄,就這樣還要受到責備。很是佩服媽媽的忍耐心,每次做飯前都要先去申請一下,大先是說吃米飯,等米飯蒸好大又變瞭卦說是要吃面條,端上一碗面條一口也沒有嘗就倒掉瞭,就這樣反反復復。你也是個莊稼漢,難道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瞭,可媽咋就一點也不反抗,將就著孩子一樣。耳邊似乎又是媽媽嘮叨的聲音:等你長大要找婆傢的時候,不管男方傢境如何,一個條件在先,男孩子脾氣溫柔,會心疼人。我這一輩子遇上你大,算是我的命運不好。那個時候我就天真地慫恿媽媽離婚,有個健全的體格有個健康的身體完全可以自己獨立生活,為什麼非要死守這個傢?她隻是默默地抹著眼淚,沒有給我什麼解釋。

一轉眼姍姍也成大姑娘瞭,心事也跟隨著年齡在增長。笑容似乎少瞭些許,是社會這個大熔爐練就瞭她的波瀾不驚還是在沉默著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偶爾高個子還是會打個電話問候一聲,也會提起婚後生活的無奈。每次掛電話之前姍姍都會囑咐一句:一定要好好對她,把小日子過好。我這邊一切都好!

這裡的大山依舊沉著穩重,小水河的水沒有以前那麼清澈見底瞭,猶如一位枯瘦如柴的老人,懶懶地曬著太陽,河兩岸的花草樹木隨著季節的交替發芽開花結果枯萎。正值草長鶯飛三月天,濃鬱的青草香花香沁人心脾,瞇著眼睛聽麻雀嘰喳,牛羊歡叫。一道道梯田裡的油菜爭先恐後地結著果實,將這條彎曲的小路蓋個嚴實,輕輕地撥開它們的身軀順著縫隙鉆過去。母親聽到女兒要回來這個消息,立馬放下手中的活兒,跑到門前來迎接。接過女兒手中的行李又開始嘮叨:不要每次都買這麼多的吃的,多浪費錢啊。每天吃幾頓飯就可以瞭,你也要過自己的日子嘛。嘴上似乎在責怪,臉上的笑容猶如路邊不知名的花兒開的讓人陶醉。姍姍忍不住問瞭一句;"大這幾天喝酒沒有?",母親說:“沒有喝,剛才放羊去瞭!”。離娘傢越近腳步似乎越輕松,左鄰右舍老遠就在招呼著,燕兒你回來啦,還是女兒貼心啊,經常來看看你大和媽。抬頭一看藍藍的天空甚是幹凈,陽光溫和,空氣清新,小羊羔來回蹦個不停。趕緊拿出手機拍下這美不勝收的天然油畫,遠處的山,近處的麥穗,門前的那棵香椿樹,好像還缺一個有著淡淡憂傷姑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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